「安。」黃亦豪跟以往一樣,用群族很「順便」地向我打招呼。
「安安。」我說。
「欸,妳要不要去看地海中記?」
「地海中記?什麼東西阿?」我很困惑地問。
「就宮崎駿他兒子的電影阿!妳很笨欸,連這個都不知道!」
「你才笨咧!」我聽到最後,終於恍然大悟,「是地海戰記啦!什麼地海中記。」
「喔,」黃亦豪頓了一下,又說,「我想要看地海戰記。」
「嗯,去阿。」
「問題是要有人跟我一起去,」他說,「我才會去看。」
「喔,應該是沒有人會陪你去吧,」我說,「第一張電影票是你的,而第二張空缺是因為你沒有女朋友。」
「說的也是,反正我也不想有。」
「嗯。」
他問,「那妳想去看嗎?」
「想阿,有可能是這禮拜放假去。」
「幾點的?」
「中午。」
「喔。」
「你要去嗎?」我問。
「看看吧!不要太期待我的出現,掰!」
「掰。」他下線了。如果我會期待三八外加性無能的話,我就是豬,呿。
我也確定自己是一隻豬,如果是黃亦豪罵我,他一定會這樣說:「妳的確是一隻豬,而且還是蠢到令人無法相信的境界的蠢豬。」我太瞭解他的個性了!
星期六的中午,我來到友愛七樓,雙眼不停地巡視四周,看有沒有阿八的身影,不過得到的是一連串的失落。這跟想吃蒸蛋,卻是吃荷包蛋的失落是不同等級的,這種高層級的失落感是想吃茶碗蒸,卻是吃水煮淡的大失落!
你們能明白這種失落感嗎?不敢妄想你們會明白的,唉。
我進入電影院裡,找了後面的一個位子坐下,而我爸媽就坐在角落邊,我右邊坐了一個大人,而左邊是年紀跟我相近的「怪人」。
你知道我為什麼要刻意用怪人來形容嗎?因為他真的很怪!看電影幹嘛戴帽子阿!而且還壓得低,很懷疑他是來看電影,還是為了友愛的椅子,才慕名而來?
電影要開始了,而那位「怪人」竟然開口跟我說話,「欸,這地海……中記?什麼時候開始撥阿?」
「啊?」我困惑地轉頭,本來想看清他的長相,卻因為帽子壓得很低的緣故,所以看不清楚。
「我說……」他很不耐煩地說,「地海中記什麼時候開始?真是的!沒聽過還來看,浪費國家資源,沒童年的女人!真是蠢到令人無法相信的境界!」
「喔……」厚,誰來把這跟阿八一樣白痴的傢伙拖走啦!明明就是地海戰記,什麼地海中記!連聽都沒聽過咧!還罵我,哼!
那個怪人突然戳我的頭,「欸。」
「阿?」不會吧!這種感覺很熟悉欸,就連力道都跟阿八一樣。
「這位先生,請不要隨便戳人!」我稍稍遠離他。
「噗、噗哧……」他藉由帽子掩蓋住表情,不過還是聽得到。
怪異!無論是聲音、動作以及偷笑都很像黃亦豪,不會吧!我下意識拿掉他的帽子,一看,不禁呆愣。
「黃亦豪!!」在寧靜的電影院中,出現極大聲的分貝,顯得十分突兀。
「噓!」黃亦豪連忙住摀我的嘴,「小聲點啦!雖然我知道自己長得很帥,但也不要叫得太大聲。」
我瞪大雙眼看他,「你、你就是那個怪人?」
「怪人?我?」
「從剛剛開始都是你?」
「看不出來嗎?」他誇大言詞,「沒想到我演技精湛到妳都認不出我來,我真是太有天份了!」
「錯了!而且是大錯特錯!」我白他一眼,「從你說地海中記那刻開始,我就在懷疑你了。」
「妳能聽出我的暗示喔?不錯嘛,自覺自己太蠢,所以加強厚?」他摸我的頭。
「屁啦,你知道你說地海中記的時候,我在心裡想什麼嗎?」
黃亦豪挑眉,「什麼?」
「我在想,這個人怎麼跟阿八一樣白痴!」我說。
「好傢伙!」
等地海戰記看完後,我跟我媽說要去八樓玩,而黃亦豪先上去玩了。
「一個人小心點!」我媽是這樣說。她還不知道我認識的人也來了。
「妳很慢欸。」黃亦豪皺眉,嘴角卻是上揚的。
「怎樣,有意見喔!大便。」我扮鬼臉給他。
「沒有,帥哥不敢對妳有意見。」
我們玩的遊戲都是賺兌換票的機器。時間過得很快,六點了,我媽一直打電話催促我。
「欸,我要回家了!」我跟他說。
「嗯。」黃亦豪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後離開,「那條不要弄丟喔!」
我遠望著他離去的背影,直到看不見一點殘影,才搭電扶梯,到達一樓。
「咦?妳怎麼有這條項鍊?」我媽困惑的眼神,鎖在我脖子前。
「這個喔?我換的啦!」我說,「走啦,不是要回家嗎?」
回到家後,我躺在床上,一直盯著獅子座項鍊看。這是阿八換來送我的獅子座,而我也送他一條天蠍座項鍊,這是我第一次送給男生禮物,而阿八是第一次送我禮物。
「阿八那個白痴。」我看著項鍊傻笑。你們可知我這條項鍊是怎麼被他換來的嗎?那三八外加性無能竟然趁服務人員很忙的時候,用一張兌換卡在機器從裡到外一直刷,很快速地連刷一百次,免費賺一百點。我在他旁邊很丟臉欸,而且很擔心他被抓到,不過他被抓到是應該也是活該。
這條獅子座項鍊就這樣順利給他到手,黃亦豪送我還說:「要好好珍惜阿,這得來不易!」
你確定是得來不易嗎?明明就是很容易。
我打開電腦,隨意逛了一下信箱,發現阿八的來信。
主旨:無
內容:妳的獅子座,我的天蠍座;
妳的項鍊是我的核心,
過去不久,我的項鍊將也是妳的核心。
只是那刻起,妳將會淡忘我,
對於我的回憶,妳輕描淡寫。
只能惘然的看我,直到過往雲煙;
而我也只能遠望著妳,直到我成了妳的過往為止。
看完了,我不懂他的真正意思,只是心揪痛了一下。直到那一天的來臨,我懂了,當時心的痛楚,是為了這刻的到來……而準備的。
「阿八、阿八呢?」我急忙地問奕琪。
「合作社吧,」她聳肩,「我剛看他去合作社。」
「喔,謝了!」我衝出教室。
「什麼事那麼急啊?」
「沒事!」沒事才怪咧,聽黃晨芸這「線民」說,阿八下課好像跟學妹走得很近,還問我跟他發生什麼事咧。
我迅速地衝到合作社,沒看見他的身影,然後又前進了幾步,我看見阿八了。
「阿……八?」我呼喚著,本來開心的情緒,漸漸低落。
我看見他跟一位學妹……擁抱。
黃晨芸說得沒錯,他的確跟一位學妹走得很近,近到擁抱的程度,我這個白痴,為什麼會認為他是有一點喜歡我呢?
我腳步沉重地走進教室,逕自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看著窗外,我本以為應該是藍色的天空,卻發現是灰濛濛的,原來一切只是我的錯覺罷了。
一切都只是我的錯覺───
放學,我在正門等老媽的車,而「他」也是。為什麼要刻意用「他」呢?因為「他」已經不是我所謂的黃亦豪跟阿八了,再也不是。
「嘿,幹麼都不說話?」黃亦豪戳我頭,「搞自閉喔?」
「……」已經無話可說了。
「我告訴妳喔,今天有艷遇欸!」
「哦,學妹?」我冷眼看他。
「嗯阿。」
「要Ending了。」
「什麼?」
「故事要結束了。」
「結束?什麼東西?」他很困惑地看我。
我淺笑看著他,「恭喜你,要跟那位學妹開始故事。」
「故事?我跟學妹?阿九妳在說什麼阿?」
「我看見了,妳跟她的擁抱。」
「那是……」
「你不用解釋,因為我和你的故事根本就還沒開始,而且最重要的事,」我頓了一下,「我從來就沒喜歡過你,而你也是……」
「所以扯平,沒怎樣。」
他眼神有點受傷的看我,「妳就那麼……討厭我?」
「我媽車來了,掰。」我走向車子,向前一步,卻動不了,手被他拉住了。
「黃亦豪!放手!」
「如果我放手,我就是比妳還蠢的蠢豬!」他很大聲地說,周圍的人都在盯著我們看。
「如果我放手,就表示我從來就沒喜歡過妳!」
「我說放手!」我繼續掙扎著。
「如果我說,我喜歡妳,超出妳喜歡我的一億倍,妳還要我放手嗎?」
我的雙眼被霧給罩住,不過淚卻堅定不落下。林庭如妳這蠢豬!他是騙人的!不要相信他!
「林庭如,我、喜、歡、妳!!」黃亦豪用吼的,震驚全部的人,包括我媽也聽見了。
他說完那句話,漸漸地放開我的手,我對他莞爾,「已經太遲了。」
我解開脖子上的獅子座項鍊,放在他的手中,用跑的坐進車裡。
再見了黃亦豪,再見了阿八,再見了男孩,以及……你。
我進去車子的霎那,驀地飄雨了。在我眼中,以為那是我的眼淚,但專注地看,我惘然了,以為這是錯覺,卻看見了───他傷心所飄下的淚痕。
一路上,我媽一直問我那男的是誰,我說:他是班上的同學而已。
是的,只是班上的同學而已。
回到家,我將自己所在房間裡,不是在哭,而是在看他之前寄給我的郵件。
把主旨無那封信看了一遍又一遍之後,懂了,一切都懂了,已經成為我的過往了,很好。我開啟即時通,把阿八的帳號設為「我上線永遠對他隱藏」。
我關機,躺在床上,臉已滿佈淚了。
「阿八……嗚……」我擦拭著臉,淚卻不停地滴落,一滴、一滴揪痛我的心。
真的……該對他說再見了……永遠……再見。
那天過後,他就再也沒寄信給我了,一切對我來說,已經無所謂了。在學校我和他就像是從來都不認識的陌生人,有事向對方說,就叫人傳達,或是當面講,用同學來稱呼彼此。
有人問我跟他到底發生什麼事,我都一概回答沒事。
從那天起,我不再提起黃亦豪這名字,不再提起阿八這綽號,因為我決定淡忘他。
我為了徹底忘記他,開始把精神投入課業,成績就此一躍前八名,所作的一切,就只是為了忘掉黃亦豪這個人。
十一月,已經不見他的蹤跡,十二月,沉默在我身旁徘徊;
一月,少了他的溫度,依然習慣,二月,他的臉開始從我腦中淡去。
三月,漸漸沒有所謂的Feel,四月,灰濛濛的天空並無散去;
五月,那場雨像是他的的淚痕,六月,以為是我的錯覺,並不是錯覺,我又以為。
七月,第三年的夏天少了你的氣息,八月,彷彿聽不見你的生日快樂;
九月,你那張我已淡忘的臉不經意地浮現,十月,到頭來,還是無法堅定地跟你說再見。
>>>沒有你的十二月,獅子座跟天蠍座的距離,彷彿在天的另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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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pr 13 Fri 2007 2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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