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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怦怦──怦怦怦──,強而有力卻又有點羞赧的心跳聲,傳入了耳裡,是那麼地清晰、那麼地令人暈開粉紅色的雲彩……。

  「喂?」對方又重複了一遍。

  思念已久的嗓音將我整個人振醒了,恍惚地從粉紅色雲彩中拉回現實。

  「杜哲禹。」我壓低音調,企圖掩飾自己緊張的情緒。

  「喔,」對方明顯地愣了一下,「有什麼事嗎?」

  「妳該不會忘記了吧?出去玩的事。」我挑起眉毛,盡是懷疑這位王小姐是真的遺忘了這件事。

  「沒阿,怎?」依然是簡潔有力卻令人咬牙切齒的問句。

  「後天,學校大門集合。」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又說:「十點。」

  「喔。」

  我對她似乎毫不在意的態度感到一絲不爽,我皺了皺眉頭,問道:「妳好像不怎麼在乎去哪玩?」

  「去哪玩不都一樣?幹麻在乎?」不在意的口吻,再次刺了我的心,感覺到微弱痛覺,即使不明白原因。

  這個女人還是一樣討厭阿!呿,我就不信妳接下來還可以無所謂。

  「是阿,在乎個屁。」我不以為然地延續這話題,用著嘲弄的口吻道:「欸,記得那天要帶比基尼阿!」

  此話一出,果然驚醒了王沛軒。

  「什、什麼?」她說話開始結巴了。

  我捺住笑意,左手緩慢地徘徊遊走在桌角,「那天我們要去海邊阿,去海邊呢,比基尼是不可獲缺的。當然,帥哥、美女、比基尼可是海灘的浪漫阿!」我很是故意地說:「不是說不在乎嗎?幹麻結巴阿妳。」

  「哪有!」極力撇清關係的聲音反駁了我,卻顯得更無措了。

  「別不承認啦!妳明明就很期待自己穿著比基尼,然後在海邊奔跑是吧?」阿哈,第N次覺得誣賴別人是人生一大樂事呢!

  「我才沒有咧!」就因為妳沒有才要硬說成有嘛!阿?你們大家說我很幼稚?拜託,國二生幼稚是應該的啦!什麼?你們說我已經無藥可救了?哈哈,一般一般啦!你們這樣誇獎我,會害羞啦!(可不可恥阿?)

  「唉,妳想穿著比基尼在美麗的沙灘上奔跑是沒關係啦!但……」我停頓了一下,嘴角很莫名地揚起微些弧度,一個很邪惡的微笑。「妳想閃瞎我的眼睛阿?真毒!」

  突然覺得「最毒婦人心」應該改成「最毒哲禹心」才是。

  「杜哲禹你這個混蛋!我要掛了!」憤怒的情緒透過言語傳入了我的耳裡,我沒有什麼特別的情緒,卻覺得有一點兒熟悉。

  「喂、喂!別掛阿妳!後天十點學校大門,妳會來吧?」趁她還沒掛電話的空檔,我說了一句很白目的話,連我都想痛扁自己了。

  「記得要帶比基尼唷!」

  這次沒有憤怒的回應,有的,只剩下悵然的嘟聲。

  我呆然地看了看手機。彼此第一次的電話交談在我東拉西扯之下,締造了五分鐘的佳績。抿了抿嘴,將手機放回桌上,把目光轉移到電腦螢幕上,雙眼專注地盯著即時通視窗,移動了滑鼠,接著點了一下狀態,改變。

  「我們一起擁有的五分鐘,想問妳,粉紅色的雲彩是否暈開了?」

  狀態一變,糟糕!一群不識好歹的傢伙們紛紛丟視窗給我。

  「靠,你狀態是從哪裡抄來的?從實招來!」幹!找死!

  「哲禹你好色喔!什麼粉紅色雲彩的……害羞。」害羞個屁阿!我說的是臉紅啦,我好色個頭啦!

  白目的視窗、白目的言語不下十幾,在我快抓狂、電腦快不堪負荷時,超級該死的視窗跳了開來。

  「王沛軒會去吧?」張煜鈞問。

  ……。

  我愣了幾十秒,隨後才找回自己抓狂的聲音。

  「幹!當機了!」

  張煜鈞這小子哪時不挑,挑這時候,該死的!

  不過我更該死,幹麻沒事找自己的碴?換什麼狀態阿!

 ※

  預感告訴我,今天會是好日子。

  在我睜開雙眼、迎接今天到來的剎那,真的強烈地感覺到,一股不凡的奇異電流正竄流全身。

  很不一樣的今天、很美好的今天──展開了。

  或許是覺得今天很重要吧!難得沒有勞駕媽這個人形鬧鐘。

  拿起手機,雙眼慵懶地瞥了一下。嗯……六點三十分。

  「阿──」很慵懶地伸展懶腰。

  今天絕對會是美好的一天!

  打開了電腦,在等待的時候,先去上了廁所,順便刷了牙。在刷牙的同時,雙眼直盯著鏡子,挑眉。

  阿哈!意外地發現自己的雙眼是如此炯炯有神。滿意地仰起了嘴角。嘿嘿,杜哲禹你這臭小子,真的是一天比一天帥啊!!

  洗淨臉後,回到房間,一屁股坐在電腦椅上,用滑鼠點了即時通,很快地看到黃色笑臉。拖曳著視窗,只見一大片的黯淡,以及兩三點彩色。真少人呢!也對,寒假嘛,不享受冬天的溫柔就算你白放假了!

  好了,那麼萬黯叢中三點彩到底是何方神聖呢?咳……其實也沒什麼神聖可言的,怎麼說呢?

  三點彩中一個是狀態寫著「結衣穿比基尼的樣子會使我噴鼻血」,完完全全是笨蛋瑋的變態風格,另外兩個則是只有帳號卻沒有綽號的無名氏,是完全沒有印象加悲哀的那種。

  我無聊且好奇地點了笨蛋瑋,「幹麻那麼早上線阿?」

  十分鐘過後,在我還以為他死了,把視窗關閉的時候,沒想到像鬼魂般的視窗又跳了回來,死而復生。

  「失眠咩。話說我從凌晨兩點就上了。」

  「哇靠,你怎麼了?怎麼失眠得那麼嚴重阿?」我著實地嚇了一下。

  「阿……大哥你都不知道我整個晚上,腦中都是結衣!好可愛阿……」

  「……你花痴阿!」話說這種花痴又名為色狼、變態。

  「而且還是穿著比基尼的結衣!」我彷彿聽到色狼的可怕嘿嘿笑聲。

  「真是夠了!!」話說這種色狼該抓去關!以免禍害千年!

  「我情不自禁咩,你瞧瞧,徐結衣的笑容是多麼的卡哇伊!」

  「該死!」我發誓,如果我以後當上了警察,第一個犯人唯你是捕!

  「你都不知道我對她是多麼的魂牽夢縈!」靠,成語爛到連林導都搖十次頭還不夠的游皓瑋竟然用了「魂牽夢縈」?天阿……請告訴我這世界是怎麼了?

  我徹底無言了。完全不想理會花痴偉的發情,豪不猶豫地將即時通關閉,同時在心中默念:快點結束這場惡夢吧!



  已經七點了,距離美妙的十點還有漫長的三個小時。為了打發時間,我決定上網隨便亂逛。

  無意間,我逛到了張煜鈞的網誌。整個網誌充滿簡易卻哲學的風味,就如同他本人一樣,沒事愛耍哲學。

  我點進了標題名為:「承認比掩飾好」。整個就是很哲學的感覺,真受不了。

  我問過你許多次,到底『她』會不會來。

  你總是不回答,又或者似是敷衍的說句不知道。

  我不知道,在你沉默或敷衍回答的同時,你的心,是否跳得飛快。只知道,你的心似乎怦然跳動,因為『她』。

  有沒有注意過,在盯著她時,雙眼是炯炯有神的?有沒有注意過,你可以為了她,願意努力一萬倍?

  承認吧!這總比百般掩飾來得好。不要覺得「承認」很丟臉,也不要覺得這樣很傻,一切都很正常阿。

  Because love makes you like a fool.(因為愛使你像個傻瓜)

  希望未來有機會,你可以跟她坦承:

  I want to be a hero in your heart.(我想成為妳心目中的英雄)



  看完這篇文章,我小心地攤開手,竟然發現自己手掌整個溼溼黏黏的,標準的冒冷汗。哈、哈,張煜鈞這死gay真夠變態的!竟然打出這麼噁爛的廢文!阿……好想衝去廁所吐個痛快。

  像是逃避,我將網誌視窗關閉了,接踵而來的是舒暢的快感。呼呼……真是場惡夢阿。話說回來,死gay所說的你和她到底是何方神聖阿?竟然神聖得那麼可憐!被死gay當主角!

  ……。

  剩下兩個鐘頭半。既然上網對我而言有種恐懼感,那就只好玩一下台灣正版超級好玩的武俠RPG遊戲──幻想三國誌2了。話說我已經破四次了,每個人都快能裝備UJ拖鞋、雨衣……一整套超強裝備呢!

  似乎過了一個多小時,媽這個人形鬧鐘響了。「哲禹阿!起床啦!你不是要去海邊嗎?」

  很宏亮的聲音傳到了我房間。

  拿起了手機,看了一下時間。嗯……九點十五分,差不多了。將遊戲關掉,接著按了電腦螢幕鈕,以及鍵盤上的待命鍵。

  站起了身,很隨便地從櫃子挑了件看似很陽光的上衣,以及完全是屬於夏天的無敵氣息海灘褲。標準的夏天浪漫。

  將鑰匙、手機、皮夾放入口袋。去客廳前又上了一次廁所,情不自禁又不免自戀地看著鏡中的自己,如同之前一樣,不耐煩地讚嘆:阿……杜哲禹你這臭小子,怎麼那麼帥呢!哈哈。

  「爸,起來囉!我們今天可是要去海邊玩呢!怎麼可以遲到呢?」我很反常地當起人形鬧鐘,好心地響了一聲。

  又看了一下手機,嗯,快接近十點了,可以出發了。

  「爸、媽,快啦!要遲到了!」我大呼小叫著。

  「兒子阿……難得今天天氣晴朗,不如我們去騎單車好了,別去什麼海邊了。」爸滿口白沫,手裡還握著牙刷,不慌不忙地從廁所走近我身旁,企圖再一次用「熱情」使我回心轉意。

  雖然讓爸失望是很不肖的,但不肖次數不勝凡舉的我怎麼可能會因為爸的一咪咪要求而改變主意呢?

  「爸,騎單車係蝦小?」我挑起眉毛。「告訴你,去海邊才是冬天的浪漫、超級的人生啊!」我說,另附楊光笑臉加勝利V手勢。



  此刻,坐在駕駛座上的是一名穿著超耀眼的花襯衫外加一條海灘褲,臉上還有些鬱卒的中年男子。坐在副駕駛座的是一名穿著素雅襯衫和牛仔褲,臉上有著期待的中年婦女。坐在後座的則是一身很陽光的衣服,外加完全是夏天氣息的海灘褲,臉上還堆滿無數興奮的少年。

  當分針指向十的時候,車子發動了。

  直覺告訴我,美好日子的今天,要開始了。

*很久以後才發現,原來「美好」是對我們絕緣的。 Dilu 迪路 2008.8.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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