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被王沛軒「教訓」之後,我故意展現藝術的機會越來越少,這應該令大家很開心吧!不過大家卻沒有很爽的感覺,反而是一直跟我嚷說不習慣沒有藝術的陪襯……。銬,你們很奇怪咧,我講幹你們皺眉頭,我不講幹了,你們也皺眉頭,呿。最奇妙的是咱們的林導,他竟然也感到不習慣!夠了沒阿!

  在我很專注地盯著英文課本時,林導忽然喊我的名字,嚇了我一跳。因為我最近沒做些令他感到不爽的事或吸引他目光的事。

  「杜哲禹!」林導喚著。

  我瞪大雙眼,盯著他看。「叫啥肖?(台語)」

  「你最近怎麼沒做些令人厭惡的事阿?」我以為他突然叫我要幹麻咧,沒想到是為了問這智障的問題,白痴。

  「你不是很開心嗎?很開心班上的問題學生不再講些粗俗的話,不是嗎?」我問,「又或者……你很期待我『有所表現』?」

  他回答:「你別妄想我會對你有所『期待』阿!」

  「不然咧?」

  他說了一句令大家出人意表的話。「我只是不習慣罷了。」

  「銬,」我一聽,馬上飆藝術,應觀眾要求,「幹!我說藝術你們就不爽;我意興闌珊了,你們不習慣,銬。」

  林導生氣地說:「杜哲禹!誰准你在我課堂上講樹『幹』的!」

  我挑眉,十分懷疑他的頭腦已經退化到嬰兒時期了。

  「老師,你不是說不習慣嘛,我只是『一口之勞』罷了!不用太感激我啦!」

  「對咩,」游皓瑋挺身加入嗆聲行列,「老師你剛剛也有講阿,還好意思說哲禹!」

  「對嘛、對嘛!」鄉民們(看熱鬧眾人)也相繼助勢。

  林導氣到面紅耳赤,七竅差點兒生煙(真可惜)。

  「去你的給我閉嘴!混帳!你們在瞎攪和什麼,像話嘛!」

  我滿是不屑地說:「起碼我們是說人話,呿。」

  他氣憤且用力地拍桌子,全班噤若寒蟬,原先的吵鬧隨即演變成寂靜。

  「杜哲禹!」

  「衝啥肖?(台語)」我輕蔑地瞥看他,「我知道自己很帥,暗戀我也不用叫那麼大聲吧?」

  他一臉正經,不再跟我瞎聊了。「下課到學務處報到!繼續上課!」

  語畢,大家紛紛投以同情的眼神看我,我不加理會,只是顧自寫藝術在桌上。

  老師都一個樣啦!令人很靠北!打架要去學務處,展現藝術也要去學務處(那為什麼林導不用去咧?),呿。

  我在學校有四大光榮紀錄,是所有人無法達成的。一,全校最具有「藝術」氣息。二,很謙虛--如果你問我全校誰最帥,我一定會很謙虛地對你說:「全校地一帥就是本大爺!」三,去學務處找生教泡茶聊天最多次。四,最有女人緣。

  鏘、鏘!光是我說的第三點,大家就會用很驚恐的表情看著我,那眼光好似一個人明明進去7-11,卻跟店員說全家賣的茶碗蒸咧?沒錯,一樣的變態、一樣的欠扁、一樣的……無可救藥。

  這就是我的style啦!!



  「杜哲禹!你怎麼又準時來學務處報到啦?」生教手環胸,挑眉看我。

  「突然想當個準時的人,不行嗎?」我反問。

  「來這裡罰站,口氣來這麼嗆?嗯?」他用手轉我的耳朵。

  「啊!!痛、痛、痛!快放手啦!--」我哀嚎著。路過的人都用很好奇的眼神瞥向這裡。

  「快跟我說對不起,我就放手。」他威脅我,並很得意地看我。

  「誰要跟你說對不起阿,別笑死人了--」我話還沒說完,取而代之的是一陣哀嚎,「啊!!--痛啊!--」

  生教露出邪惡的笑容,語氣平穩地道:「快說對不起吧,杜同學!」

  「對……不起啦!」我皺眉,不情願地道歉。

  「這才對嘛!」生教對於我的表現似乎很滿意,於是開始講起他從前的往事……

  「想當年,我跟你一樣會準時到學務處報到。一樣的混帳、一樣的無可救藥……」

  「喂、喂,不要拖我下水啦!明明是你自己還扯到我,呿。」我一聽此話,馬上撇清關係。

  「閉嘴!聽我講故事!」他又轉了一下我的耳朵。

  「痛、痛啊!」我因為這般痛楚而皺緊了整張臉。為什麼……這種人可以當老師?且還是維持校園的和平安定的生教?銬,跟著這局勢走,我覺得自己以後會當選總統,且連豬隻都可以飛上天了!

  生教收起剛才的微笑,反而一臉嚴肅,口氣非常正經地道:「杜哲禹,聽好了!我現在要說一個很真實的故事,也就是我所親身經歷的事情。最重要的是……這也許會改變你的人生,也就是所謂的轉、捩、點!」

  「老師,蝦咪係『轉捩點』?」我困惑地問。不是我故意耍冷,又或者試圖熄滅大金剛(生教貼切的綽號之一)的熱血,而是我真的不明白轉捩點係衝蝦的。哼哼~意思是轉了某點就會掉眼「淚」嗎?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是要轉一點咧?(認真思考ing……)

  他看了我一眼,道:「重點不是在轉捩點,而是我的故事。認真聽!別再插嘴了!」

  我見他愛理不理的態度,使我默默且小小聲地開始碎碎念。

  「明明是不知道轉捩點是什麼,還敢說出口,丟人現眼,唉……」我深深地嘆了口氣,並搖頭,「現在的大人實在太不像話了!」

  「杜、哲、禹!」大金剛怒瞪著我。

  「好、好、好,我不哈拉了。快講你那無聊到連死人都不暝目的故事吧!」我蠻不在乎地道。

  「你這小子真的是怎麼教都不會欸!」他超級用力地轉我耳朵,似乎想把耳朵硬生生地拔下來。

  「跟長輩談話不行頂嘴、不行沒禮貌、不行動不動就嗆聲!聽到沒?」

  「啊、啊--聽到了啦!」為了我帥氣的耳朵,所以只好對他「暫時」低聲下氣(其實是「一直」……)。

  「噗哧……」湊巧看見這一幕的同學們,臉上各各「笑臉迎人」,真的是……不知道生命的可貴阿……

  我因為他們「小小」的笑意,而有了「大大」的不爽。

  「笑屁阿你們!再笑阿!我保證你們明天就看不見太陽!」我儘管「耳在大金剛手中」,也不忘對可愛的同學們撂下狠話。但……對他們撂狠話的下場是很悲慘的。

  此話說完,我感覺到我的耳朵忽然痛了一下。

  就在我以為要被死神召喚的剎那,如同保命符的上課鐘聲響起了。

  啊……好棒的鐘聲哪……。我第一次打從心底霹靂無敵喜歡這上課鐘聲!

  「好小子,這次就放你一馬吧!」大金剛放下拎我耳朵的手,接著說:「這一節下課準時報到阿!」

  「喔。」我應聲,手順便放進口袋裡,離開。

  我走上樓,經過205班的走廊,雙眼不自覺地飄了過去。她……跟別人聊得有說有笑的,而且那個別人還是個弱雞男--陳什麼楓的。該死阿……

  一瞬間,我依稀感覺到她的注視,我瞥了過去。她的神情……我無法理解……。

  我愣了一下,而且這一下還蠻長的,足足有三十秒之久。

  突然,一個重物擊襲我的頭。我以為我會不假思索地展現藝術,但意外的是--我沒有。

  「杜哲禹,你站在這兒是要幹嘛?嗯?」發動擊襲的卑鄙小人原來是林導。

  「都已經上課了,怎麼還不進教室阿?」他又問。

  我不理會他,只是顧自走入教室。

  這到底是什麼感覺呢?我竟然無法解釋……無法理解……。

  這節英文課,我頭趴在桌上想這個無敵困難的問題。

  想著、想著,忽然被名為睡意的士兵給戰勝了。

 

  沉睡終止了,被某幾個不知好歹的傢伙。

  「欸,起來了啦!下課了!」不知好歹的甲說。

  「別吵……」我皺眉,用手揮了揮。

  「起來了!哲禹!」不知好歹的乙說。

  「……」我沒說話,只是揍了他一拳。

  「你不是要去學務處『泡泡茶』嗎?你不去的話,大金剛不是會亂叫、亂吼嗎?」不知好歹的丙說。

  「銬,」我一聽完話,猛然張開雙眼,起了身,各揍了他們三人一拳,「活得不耐煩了是不是?吵死了!」

  我說完之後,走出教室,準備去會會大金剛,臨走前還聽見「不知好歹三人組」的辛酸史。

  「好心沒好報阿!」甲說。

  「我比你們可憐欸!被哲禹揍了兩拳!」乙很是心酸地說,用手擦了擦泛紅的眼眶。

  「好心叫醒杜哲禹,卻濕衣襟淚如雨!」丙臨時吟詩作對。

  我懶散地站在學務處前,雙眼空洞地看向前方。

  「你怎麼看起來懶洋洋的阿,是不是剛才睡飽了?」生教從學務處走了出來。

  「有人規定上課不能『休息』嗎?」我斟酌了一下用詞。

  「臭小子,強詞奪理!」他扁了我一下,接著說:「從現在開始不准說話或插我所敘述的任何一句話,懂嗎?」

  「說吧!」我一臉無奈地說。唉……真是的,今天已經夠衰的了,來學務處前罰站也就算了,還要讓我的耳朵不得安寧,聽他講一些怪經驗。唉……也罷、也罷,反正我也習慣啦!

  大金剛看我一副「誠懇至極」的表情,這才說起塵封已久的陳年往事。

  「我在你這年紀真的跟你一模一樣。成天鬼混、不專心讀書,一天到晚就只知道嗆老師,然後幾乎是每天下課都到學務處前『站崗位』……」

  「唉……」我嘆了嘆氣,並且搖了搖頭,道:「沒想到你幼稚到這種無可救藥的境界!」

  語畢,一個大砲擊下來,轟了我一頓。他皺眉,「這就是你現在做的種種幼稚的行為!還敢說!」

  我撫摸著疼痛的頭,學乖了,不再開口說話。

  「只是……某一天,我遇到了一位女孩。」他頓了一下,強調,「一位改變我未來的女孩……」

  安靜地聽他敘述,這句話就此在我心中縈繞。

  一位改變我未來的女孩……會是她嗎?我問著自己。

  「那個時候我非常的調皮,常常會幼稚地亂掀女孩子的裙子……」話說到這裡,我用「你不是男子漢」的眼神看他,他不加以理會,繼續道:「我掀了無數的裙子,因此我被號封一個綽號:『掀裙怪盜』。」

  語畢,我已忍不住罵他:「『掀裙怪盜』?好爛的綽號喔!而且你好不要臉!都已經是國二生了,還亂掀女生的裙子!那恐怕只有國小生才會做的事吧!幼稚!」哼哼,終於找到比我更幼稚的傢伙了。

  原本我已有被大砲轟的必死決心了,但沒想到大金剛竟然不揍我,反而點頭,表示贊同。

  「你說得沒錯,我那時候幼稚的水準就如同小學生。但我依然每天過著嗆老師、翹課、掀裙子的無聊生活,直到她的出現……」生教目光向前,看了看天空,接著說:「某日,我跟一位同學在走廊上比賽跑步,看誰跑得快。我自起跑就開始遙遙領先,正當我領先對方一大截時,突然,有一位體態瘦弱的女生從旁衝了過來,我見她衝向我,一時情急要停下腳步,但沒有人可以不理會『慣性』這東西,除非不是人。於是我煞不住腳步,就在我要硬生生地撞到她時,又是一個突然!」他話停了下來,轉而問我,「杜哲禹,你猜!接下來發生什麼事啦?」

  我不以為然地挑眉,嘴很賤地回答:「是不是生教你把那位女生撞到太平洋裡去了?」

  「哈哈哈……你挺有創意的,但你猜錯了。」他很豪邁地大笑了幾聲,接著說:「我告訴你,假使我問十個人這問題,諒那十個人也答不出個所以然來,況且連我也很訝異她接下的動作!你知道那突然間,她對我幹了什麼好事嗎?」

  「過、肩、摔!」答案一出,在我腦海裡忽然浮現出一個很奇怪的畫面:一個瘦弱的女生將一隻大熊給扳起來的畫面。天啊!好恐怖啊!那女的到底是何方神聖阿?我想拜她為師,叫她傳授我扳倒大熊的絕招!

  「哇靠!好猛阿!」我驚呼。

  「哇靠!真的好猛阿!」生教搔了搔頭,很是興奮地說了下去,「我當下被摔出去的感想是:『幹!搞什麼鬼阿!』。」

  「於是,全部看好戲的傢伙都被這一幕給嚇到了,只聽見『碰』的一聲,登時,我倒在地上。而跟我賽跑的同學嚇得停住自己的腳步。走廊上鴉雀無聲,眾人噤若寒蟬,誰也不敢說話。」他又說:「當時,我慢慢地起身,瞪著那位不知死活的女孩說:『幹什麼阿妳!』只見女孩不加理會我,不以為然地準備轉身離去,我看她那種欠扁的態度,一股怒氣瞬間衝了上來,很不爽地抓住她的衣襟。剎那,又一聲『碰』,我又被摔在地上了!」

  我瞪大雙眼,很是驚訝地看著大金剛,「銬!那女的未免太厲害了吧!」

  嗯,沒想到區區一位女生就可以連續對大金剛使出過肩摔,太神啦!

  「是很厲害!」他認同地點頭,「就在我要爬起的時候,那女孩說:『沒想到鼎鼎大名的”掀裙怪盜”也會有這一天哪!』說完,她就從我身旁走了過去。此後,這件事於我心裡揮之不去。每天都叫人查出那女的幾年幾班以及姓名,但卻沒有人查出,當時我又是氣憤,又是沮喪。氣憤的是鼎鼎大名的『掀裙怪盜』被一個死女人給羞辱了;沮喪的是我不知道那死女人叫什麼。」

  他說到這裡時,我忽然想起王沛軒罵我混蛋的時候,跟大金剛有點類似呢,只不是我不是被過肩摔,而是被罵。

  「過了幾天,終於有人找到那女孩是幾年幾班以及她的姓名,我一得到消息,馬上去找她算帳了,」生教又看了看天空,繼續道:「只不過,這找她算帳的因緣就此改變了我……。她功課成績很好,至於我嘛,說多爛就有多爛,也就是說……我和她根本就是存在於兩個不會的世界,但……」

  「她的一句話卻連接了我和她的世界。」他說。

  他呼了一口氣,接著用手抓了抓我無敵帥的頭髮,「嘿嘿,你都不知道她有多麼會嗆聲!假如我和你跟她比嗆聲的話,恐怕是相形見絀啊!」

  我扳開大金剛粗壯的手,又是驚訝地看著他,「她敢嗆你喔?銬,我真的要拜她為師啦!」

  「不要給我說髒話。她總是針對我說一些我所厭惡的事,又或者一找到我的語病就嘲笑我之類的。」生教捏了捏我的耳朵,道:「某天,她嗆我:『你連社會都考不好了,其他科目怎麼會好!』轟!我腦中就像被飛彈炸到了,只覺得一股不服輸的鬥志在我體內燃燒。我真的無法忍受她所說的話,於是我反嗆了回去:『幹!我考給妳看!』。」

  「因為她這番話,開啟了我熱血的人生!從此,我成績就如同一枝火箭,就此一飛沖天。」

  語畢,我身體在剎那間震了一下下,好似對大金剛說的話有所呼應。

  「那……那女的是誰阿?」我問。如果順利地打聽到她是誰的話,為了我將來的幸福,我一定要拜她為師,以免被大金剛吃得死死的。

  「我老婆,也就是……」他想了一下,接著道:「也就是你的師娘!」

  鏘、鏘!答案揭曉,原來我未來的師父是大金剛的老婆阿!嗯……這也難怪啦,當時師娘在我這種年紀就可以嗆他聲了,未來何不如此?呵。

  此刻在我心中有一個疑問。那麼我跟她呢?是不是也有這般結果呢?唉……杜哲禹阿杜哲禹,你又在胡思亂想了,你不可能會喜歡她的,而她也如此,因為我們是不同世界的人哪!

  「哲禹,總之加油吧!」生教拍了拍我的肩膀,「希望我這則故事能激發你的潛在能力!」語畢,鐘聲鐺鐺鐺的響起,上課了。

  「喔。」我應了聲,走了一段路,轉身,上樓。

*我真的很希望,我與妳之間的結局會像生教跟師娘一樣美滿,只是,我們之間的結局即使過去了幾年,也不會改變。--2008.6.5 Dilu 迪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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